翡翠不识字

林深时见鹿,溪午不闻钟。

断生【瓶邪】【修改版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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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  回家

    那年冬天,我遵照父亲的遗嘱回到了位于长春的旧屋,整理他的旧物,顺便翻修房子——父亲在遗嘱中提到,希望我继承这间屋子,而不是将它出售。

    时值十二月,有如鹅毛般的大雪伴着北国凌厉的寒风在街巷中穿梭,这间饱含回忆的房子在风雪之中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在我十八岁离家后,父亲将屋内的陈设按照我记忆中的样子保留了下来。这孤寂多年的老建筑在我的抚摸和注视下好像又活了过来,在凄冽的北风中眯着眼睛静静等待着什么。

    我信步走到窗前,只见满目的萧索和苍茫。披戴灰绿松针的松树和光秃的柳树在飒风中摇晃,微薄的雪片在积起连绵的色彩,不时有细碎的雪粒被北风裹挟着掠过光秃的树顶和铁灰色的砖墙,向灰色阴沉的云端冲去。这样肃杀的美在烟雨温软的南国是完全体会不到的。我拉开窗子,有些怀念地把手伸出去,那如刺刀般的风划过我的指节,传来细密的刺痛感。那熟悉的触感在血液中奔腾而过,而那埋藏在心脏深处的记忆也开始缓缓苏醒。也许这就是父亲执意让我搬回长春的原因吧。

    在后来的几天里,我一直在房间里整理父亲留下的旧纸头——大部分是父亲开的处方以及和朋友来往的信件。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,一想到在几十年前的父亲,用老式钢笔写成如今被我握在手里的泛黄脆弱的信纸,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忽略岁月匆匆,也会不由自主地忘记父亲去世的事实。这些纸张文字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给予我极大的慰藉,我想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能在这些信件中得到片刻的安静与快乐,也一定很欣慰吧。

   父亲留下的纸张都只是细碎平淡的记录与交流,就好像他波澜不惊的人生。父亲于十八岁就读于医科大学,后来一直在医院工作。并且于1937年前后救治过不少革命英雄,当然他本着医生的责任,也医治过几位敌方党派的伤员。这也直接导致了父亲的晚年生活出现了不小的磨难(1966至1970年)。然而这些细碎绵密的挫折并没有动摇他活下去的决心。“他终其一生都在等待一个人。”父亲曾经的一位同事在父亲的葬礼上对我说过这样的话,而父亲的坚持与固执也恰恰证明了他的话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我从故纸堆里抬起僵硬的脖子,活动了一下骨头。就在这时,我不经意地偏头,看到了堆放在阳台的杂物中有一个雕工精巧的盒子,在雕痕之间落着细软的灰尘,我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。我将那个盒子从一堆杂物中抽出来,吹去上面的灰尘,不由得皱了皱鼻子。我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叠信和一把光泽暗淡的黑金匕首。

    我把这叠信取出来,看到泛黄的脆弱信封上留有父亲的瘦长字迹“吴邪 1949年8月17日”。1949年,父亲三十七岁。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,使得从来都寡淡且漫不经心的父亲对它们细心保存。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偶然的机会,它们甚至可能被当成杂物堆放在暗无天日的储物间。是暗涌的情愫,抑或是连绵的等待?我的胃里好像有几只蝴蝶在拍打着翅膀,发出“啪嗒,啪嗒”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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